45.众神的记忆
在之后的路程里，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在空旷的回廊中慢慢向前走着，两人都略微低着头、白净的脸蛋都憋得通红……
艾尔莉亚时不时用余光偷看身旁的少年一眼，却总是发现少年也在偷偷看着自己。每到那个时候，两人就一起飞快地撇开目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整齐一致的脚步声在地板上轻轻地发出啪嗒的响声。
“啊……真是的！明明刚才还抱得那么亲密呢，现在怎么一点都不理会我了呢……”
艾尔莉亚有些气愤、又有些失落地在心里想道：
“看来是我真的惹他生气了吧，呜啊，该怎么道歉才好……”
少女顿时露出了无比惆怅的目光。
同一时刻，走在少女身旁的艾兰也在思索着：
“啊……刚才说了那么多真是太害羞了！！”
冷静下来的少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脸红地心想道：“之前不但把最重要的人忘记了，还在刚才……直接了当地对艾尔莉亚告白了……要是艾尔莉亚没接受的话我就真的要从塔上掉下来了！！”
略微颤抖了一下，少年又在心中叹息道：“啊，明明已经见过那么多可怕的场面了，可都没有现在紧张呢，话说……恋爱这种事情应该先从哪里做起比较好来着？”
艾兰又偷偷瞄了一眼艾尔莉亚的侧脸，然后脸红地移了回来。艾尔莉亚此刻正露出着淡淡的微笑，恬静的脸庞在绿色光点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看不出少女此刻在想着什么。
“是不是应该先牵手才对呢……”艾兰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道：“明明之前都抱过那么多次了，牵手什么的应该完全不会抗拒吧……”
艾兰想罢，便轻轻地将手牵向一旁的少女。
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艾尔莉亚也将手碰了过来。
两人的手指在空中无意间触碰到一起，很快便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努力装出一副淡淡微笑模样的艾尔莉亚恨不得将内心的恶魔释放出来，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啊啊！！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的，为什么！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告白的人先来么！……”
艾尔莉亚无精打采地垂下头，顿时变得更加郁闷了。
就在此时，缩回手的艾兰突然又将手伸了出来，直接放在了艾尔莉亚那小巧的胸部上面。
“啊……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怀念的感觉啊。”艾兰咳嗽了一声，像是品鉴宝藏的专家一样认真地说道。
诶？！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尔莉亚愣了一下，感觉自己顿时石化了。
片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黑蔷薇之剑！
“之前说的不算，果然还是给我去死算了！！”
“哇啊啊，救命啊，我错了，艾尔莉亚大人！！”
被凶狠的皇女追杀的白发少年一边跑一边哭嚎着说道。
“别逃，乖乖站好！！”挥舞大剑的艾尔莉亚气愤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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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接近顶端的地方。
“哈……哈啊，大小姐就饶了我吧。”艾兰一把瘫倒在了地上，无奈地说道。
“真……真是的！”艾尔莉亚脸红地将大剑扔在一旁，也倒在了艾兰的身旁。
“这次就放你一条命好了，以后要没日没夜地伺候我来偿还哦……”倒在地上的大小姐用手掩住嘴，轻轻地说道。
“艾尔莉亚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艾兰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什么态度嘛……真是的。”艾尔莉亚脸红地鼓起脸颊，“如果不满意的话就算了！”
“怎么会不满意呢，没日没夜地用肉体偿还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厉害啊！”艾兰突然坏笑起来，“即使在床上被榨得筋疲力尽，可是皇女大人依旧不满足地趴在我的身上……”
“诶？”
“……给我等等！！”停顿了几秒、艾尔莉亚这才反应过来，通红的脸颊顿时变得像滴血一样。
“啊啊啊！不要再说啦，变态！！”艾尔莉亚再一次发出了哀嚎声，后悔地说道：“啊……为什么我会让这么变态的家伙当下仆桑啊！”
“好啦，无论皇女殿下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紧紧地拉起了艾尔莉亚的手，“不过……仅限于能让艾尔莉亚大人幸福的事情哟。”
艾兰微笑着说道。
此刻，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近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一样。
艾尔莉亚闭上双眼，轻轻地翘起了嘴角。
“嗯，艾兰……”艾尔莉亚脸颊红红地紧扣住了少年的十指，“以后，也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哟。”
“当然啦。”艾兰坚定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个……”艾尔莉亚咽了一口，然后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胸部什么的……也不是不行的说……”
“什么？”
“什么都没有！！”艾尔莉亚立刻转过头，“变态，不要跟我说话了！”
“我好像啥都没做啊！！”
艾兰在心里郁闷地嘀咕道，啊……看来以后的烦恼要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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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两人穿过一条条回廊来到了接近顶层的大厅之上。
这里的光线微弱、坐落着无数神明的巨像，窗外的阳光透过穹顶的丝丝缝隙射入塔中，如同天堂的阶梯降临在大厅的正中央。
巨幅的彩绘玻璃窗在太阳的照耀下如同圣堂的灵魂般在此刻尽情地向来访者释放着伟业般的神光，上面印刻着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层都要多得多的栩栩如生的彩雕。
那些彩雕中，有创世之初的平和、大地分裂的乱世、神明之间的斗争，还有“乐园”的光辉景象……
在这片神圣的光辉中，艾兰抬起头仰视着大厅尽头正中央的神像——
那是一个身形魁梧、如同高高屹立在世界尽头的雪峰般广阔的神明，他的全身被裸露的岩石和苍翠的树木覆盖着，磅礴的云海环绕在四周，似乎连整个世界都能纳入他的胸怀。
这个人……不，是神；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是哪里呢？
艾兰困惑地按住了额头。
“巨神维拉西亚·修尔克。”看到少年纠结的模样，艾尔莉亚连忙解释道。
“创世之初开辟天地的神明，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艾尔莉亚少见地对神明露出了微笑，“传说中在久远的神代，这片大陆还是一片混沌、连坚实的形态都没有的时候，是漂浮在星海中的巨神来到了这里，将自己的身躯化作了海洋、沙漠、山峰与树木，为日后人类的诞生缔造出了基础。”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在洛兰王国的教会中略有听说，没想到巨神修尔克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宏伟啊。”少年仰视着巨大无比的神明感叹道。
“嗯，不过那已经是异常古老的故事了，如今大家耳熟能详的神明大概只有‘光之女神’吧。”艾尔莉亚指着站在巨神左侧、身披薄纱的美丽女神说道：“那就是斯塔亚圣国的主要信仰——‘光之女神’了，也是巨神界唯一存活至今的神明，无论是神圣系法术还是祈祷，都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说罢，少女的目光微微有些暗淡：“虽然那些该死的神官们一直在亵渎那份神圣的信仰就是了。”
艾尔莉亚抬起头，用质问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微笑着的美丽女神。
为什么……光之女神没有对那些腐朽的贵族和虚伪的神官们降下“神罚”呢？！你难道不是所谓的为人类带去“光明与希望”的神祗么？可为什么却能容忍这个世间的黑暗呢？
察觉到身旁少女的表情出现了变化，艾兰又紧紧地牵起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艾尔莉亚，真相就由我来和你一起寻找。”
艾兰抬起头，同样看向了那座身材奥妙的美丽女神，“这座塔中遍布于每一层的神像就是这个所谓的‘光之女神’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光之女神’是远古时期司掌‘天空与风’的‘六翼大天使’创造的，同一时期被大天使创造的应该还有……”
艾兰看向光之女神像左侧站着的，同样美丽的头戴桂冠的女神，女神的耳朵尖尖的，她手捧着花束，微笑着看向少年的方向。
“‘精灵女神”斯缇娅，以及……”
艾兰将目光转向右边，从巨神数起第三位站着的，是一位身披铠甲，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她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气势汹涌地看向前方。
“‘战争女神’瓦尔缇亚。”
“哇哦，你真的是来自沙漠的庶民么？”艾尔莉亚惊讶地问道。
“啊哈哈……以前为了生存有到教会去骗吃骗喝，所以不知不觉间就记住了很多……”艾兰尴尬地笑了，“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只要能完整地把《神圣教条》背下来就能拿到那啥……够吃三个月的干粮。”
“……”艾尔莉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该说你是天才还是笨蛋呢……”
“那有什么办法……当时为了能让小伊拉不饿肚子，我已经把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艾兰露出了苦笑，“当时的教会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个肥羊呢，也只有那里的神官和修女不歧视我这样出身低微的家伙，还帮助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恢复了正常生活。”
“是么？那群该死的神官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情？”艾尔莉亚不由得感兴趣了起来。
“再说说看……他们还做了啥……”少女按住下巴，饶有趣味地注视着艾兰的脸庞。
“你要知道，在数百年前洛兰王国也是有自己的宗教的——那便是‘火神教’。”艾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站在巨神右侧的神明塑像——
那是一个表情坚毅的褐色肌肤的男人，他伸出悬浮着烈火的左手、右手握着一把青铜的大剑，用坚定的目光望向苍穹的方向。
“不过正像你说的，巨神界的神明在久远的时光中一个个接连死去，火神也不例外；正因为如此，在我出生的年代‘火神教’几乎在平民的心中完全绝迹了，就连知晓火神的人也没剩下几个。”艾兰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也正是如此，传承自圣国的‘光之教会’才占据了整个王国的信仰，但是即使如此，被圣国派来王国进行传教活动的神官们也并没有因此排斥‘火神教’，反而比当地人还要更积极地去了解关于‘火神’的一切并详实地记载下来，我也是在与他们的沟通中才了解到这个事情的。”
“诶？这真是奇怪了，据我所知……‘神使殿下’是不允许信徒去了解关于其他宗教的事情的，甚至近年来还有诸多排斥异教的事情发生。”艾尔莉亚回想起那些漆黑一片的地下圣堂，一滴冷汗即刻落下。
那里每日每夜都在产生着无数不被暴露于大众之下的罪恶，而那些肆意制造“罪恶”的人类，正是所谓的将希望与光明撒播于世间的家伙。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艾兰笑了，“经常出没于战场上的我明白那群来自圣国的‘僧侣队’有多么的可怕，他们将死而复生的士兵化作不知苦痛的棋子，疯狂地不分你我的杀戮目标……无论打着多么神圣的旗号，都是一群已经丧失了人性的家伙罢了，只要被杀的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即使动用一根小指头他们也不会去救助。
我看到过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在沙漠中的婴儿，因为肌肤被碎石划破而呜呜大哭着。路过的他们不但没有丝毫怜悯的目光，反而毫不犹豫地释放出净化的白色烈火将婴儿烧成灰烬，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着……”
“是这样的。”艾尔莉亚有些哀伤地低下了头，“他们就是那样的家伙。”
“但是至少在洛兰王国，来自圣国的神官们在大多数民众眼里绝不是什么残忍的人物，相反他们不但帮助过无数穷人、救治过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也一直在反对着战争的发生。”艾兰说道：
“我想，正是因为他们是有原则的家伙，才会被派遣到洛兰王国这个相对贫瘠的地方吧。”艾兰说罢，无奈地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艾尔莉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的，艾尔莉亚感觉到自己一直紧绷的内心略微放松一些了。
“既然神官们并不都是那样的，等到我打败教会，还可以重新组织起崭新的‘圆桌圣殿’，那个时候我会召回被流放到世界各地的信徒们，一起讨论避免无畏的战争与体恤民众的事项好了。”
少女站在大厅中央，直视着面前的众神默默地说道。
从天而降的细微光亮将少女柔软的黑发照亮，连带着那两颗宝石般的眸子也如同青空般温柔地发着光。
艾兰看着此刻丝毫不逊色与女神的艾尔莉亚的模样，一丝涟漪即刻在心中扩散开来。
两人手牵着手面对着坐落在大厅尽头的数座神像，转过头互相对视着彼此的目光。
“艾尔莉亚大人，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请允许我成为您的助力、与您一起创造崭新的世界吧。”艾兰坚定地说道。
“嗯~！”艾尔莉亚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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